— 松风如在弦(*゚∀゚*) —

【刀剑乱舞】和光同尘与波乱万丈09 本心

(鹤一期、小狐三日)

 

 

今夜是上弦。如钩的新月倒映在水面上,鬼丸蹲在岸边,嘴里叼着一根酢浆草,呆然望着那月影。忽而不知何处投来一粒小石子,噗通一声落入月心,涟漪顿时泛起来,将倒影绞碎了。

鬼丸皱了皱眉。“干嘛?”

他抬头望着捣乱的正主,童子切笑嘻嘻地从树后现身,拍了拍手掌。

“搅了你的兴致啦?”

“并没有什么兴致。”鬼丸吐掉草茎。“要回营了吗。”

“唔,光世在等了。”

然而鬼丸并没有马上起身。童子切也走到他身边,两人一同望向眼前的湖面。

“这之后会怎样呢。”

“……说‘不去想未来、随心所欲就好’的不正是你吗?”

“啊哈哈,也对,”童子切缩了缩脖颈,“不过我在想的是那座本丸……那些家伙今后会怎样呢?”

鬼丸沉默了一阵。

“该怎样就怎样吧。那方既是朝敌,已与谋反已无异了,他们要想自保,就只能永远不停地战斗下去。”

“明明大义在我们一边,却像是我们在做恶事一样,这该说是造化弄刀么。”

“哼,因为身上有这个碍眼的标记吧。”

“并不是像刀铭一样能够被磨去的东西,教人讨厌啊。对上面来说,我们也不过是消耗品而已吗。”

他们无言地听着细小的虫鸣。过了阵子,童子切像做梦似的轻声道:“我有点搞不清楚,到底这个我,是真正的「童子切」吗?还是说,我其实只是个倒映在水面上的、扭曲的影子?「童子切」这名字指代的究竟是什么呢?”

他抬起手臂伸向夜空,又向下,用两根手指比着恢复平静的水面上月牙的弧度。

“真是不可思议,水中之月,看起来明明并不远,就在眼前却永远也触碰不到。就算拿石头打它也无法打碎,那月亮是不会朽坏的,和空中之月一模一样。他大概不会有我这样的疑问吧。”

“你在羡慕吗?”

“只是无念之想罢了。”

鬼丸站起身来,他们离开池塘,穿过幽暗的林间道走出去,大典太光世在山路上等待,两人到时只见大典太垂首而立,正对着路旁一排斑驳的石佛闭目而祷。察觉他们来了,大典太便放下双手。

“你们太慢了。”

“抱歉抱歉……啊。”

远处的草丛中一阵沙沙响动,几人不约而同把手伸向腰间的刀。然而只是普通的林间野兽而已。“狐狸吗?”鬼丸说。

“这种时候就交给光世。”

“别开玩笑了。”大典太松开握刀的手,并未追赶。他们沿路走去,童子切忽而说:“我跟狐狸也算是缘分不浅,从前在本阿弥家的时候,还曾被狐狸们围观来着*。幸好需要动手祛除狐妖的不是我啊,否则没准还真的会失手。”

“我也并没有得手啊。”

童子切和鬼丸略感吃惊地看着他。“什么?!”

大典太面无表情。“那是拥有稻荷神血统的作弊一样的刀,怎么可能简简单单就死掉。”

童子切没有作声。鬼丸则大笑起来。“啊啊……这下可麻烦了,”他摇摇头,“我说,那绝对会回来报复的。我们要不要也学你去对神佛祈祷一下?”

“随便你们。”大典太瞥了一眼路旁那些眉目慈悲的佛像,它们如沉睡着一般,并不回应他的心声。

 

愿我来世

得菩提时

身如琉璃

内外明澈

净无瑕秽

 

***

“唔,这条路和上次远征时不太一样,该不会是走偏了?”

长谷部以一副“你居然认得”的表情看着三日月,后者好脾气地笑了笑。“虽然是个老爷爷,但我的记性还不坏哦。”

自从“兵变”之后,审神者就不再派刀剑们出征了,只安排大家做做远征任务囤积资材,尽量避免与任何敌人相遇。刀剑们纷纷议论说今后恐怕是要脱离政/府、自成一体的意思了。不过对于经历过诸侯割据时代的刀剑来说,主子拥兵自立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啧,让鹤丸国永担任队长果然会糟糕,虽然我并不是质疑主上的任命……”

深切感受到长谷部散发出的焦虑,三日月出声唤道:“鹤哟,再这么一个劲只顾和一期君聊天的话,我们就要误入歧途了。”

此言一出,前面的鹤丸和一期一振立刻有些尴尬地拉开距离。不过不知为什么走在后面的莺丸和大包平也分开了……

为了驮运资材,他们带了一匹马。一期一振拉过辔头,装作查看马儿的状况,然而视线又不自觉和鹤丸相碰了,他不禁脸红起来,鹤丸却仍是大喇喇地冲他一笑,拉住辔头的另一边。

“鹤丸殿,好好领队啊,不然待会又要被批评了。”

“喔喔~终于又听到副队长令人怀念的严格督促了,真教我高兴。”

“您是故意的吗?”

“说什么呢,这只是情不自禁。”鹤丸明亮的金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只要一期在我附近,就会不由得变成这样了。”

“鹤丸殿……”

心脏又怦怦然跳得快起来。这种不知到底是戏谑还是正经的情话乃是鹤丸的专长,每每一期一振总不知该如何应对。恍神之间,马儿忽然打了个响鼻,两人都吃了一惊,随即相视失笑了。

“还是照顾一下三日月大人的心情吧。毕竟……”

一期收敛了笑意,悄悄瞥向独自一人走着的三日月。

最近这些天,三日月几乎又恢复到了从前正常的样子,会和大家一道吃饭,也会在和人聊天时呵呵乐。说是“几乎”,是因为只有当一期一振偶尔去帮忙收拾打理房间时,才能看到三日月沉思般的样子。也许属于三日月的自尊让他不会在人前流露出落寞吧。想到他一定不愿被人用怜悯的态度对待,大伙儿也尽量和平时一样对待他。

三日月并不知道自己正被旁人察言观色,他一边走一边遥望着远处山尖上的云朵。下过雨后的天空碧蓝如洗,云彩柔软蓬厚,让他想起小狐丸的毛发来。

真想再摸摸看啊……

正在神思恍惚,蓦地平地一阵风起,马儿哕哕叫着停住了。这风奇妙地打着旋,裹挟着树叶向他们扑面而来,三日月只觉衣摆衣袖都被卷动着,发绳的穗子缭乱地拂到额头上。简直像有谁在抚摸自己周身一样。

“唔…!”

同队的刀剑们也都被吹得一时睁不开眼,只好原地站着等这怪风过去。

“好蹊跷的风,”莺丸说,“山间的平地上也会刮这样的旋风吗?”

“是有些奇怪……”一期一振纳闷地望着那些渐渐平息落地的树叶,鹤丸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没准是鬼怪作祟哦?”

“别、别吓人啊!”

“鬼怪倒未必,也或许这是什么征兆也说不定哦。”

“只是一阵风而已,”长谷部说,“再这样下去时间可就不够用了,还是别磨蹭快点赶路吧!”

远征队继续前进,然而一路上他们又遇到了好几次类似的风。大家心中多少有些疑惑,只是任务在身,到底没有因此而折返。三日月走在队伍后面沉默不语。他记得小狐丸曾跟他讲过狐狸刮起的旋风,想要迷惑人的狐狸们往往借助于风和树叶子来变幻,尽管那时小狐丸自满地说那只是修行浅薄的狐狸所为……

小狐,是你吗?三日月凝望着随风打着圈的树叶,胸中无法宁静。

是已经失去了形体的你想要用这种方式亲近我吗?

还是说,是你在阻拦我、教我别再往前走吗?

待他知道谜题的答案已经晚了——就在三日月察觉到四周有异样的时候,前面的鹤丸也喊了出声:

“有埋伏!!”

 

***

随着他的喊声,第一波箭雨和碎石已经袭来。大家立即围拢阵型准备迎敌,因为携带了盾装所以都无伤,但三日月马上就知道他们被包围了。

“怎么回事,”说话的是大包平,他已将刀出鞘、半挡在莺丸前面。“远征的路线是安全的,从来没有遇到过敌袭啊!”

“先别考虑那个了,从箭石的数量来看,敌人恐怕是我们的数倍。”一期一振举刀退了一步,和鹤丸后背相抵。“怎么办,鹤丸殿?”

“想要占据先机是不可能了,姑且看看他们的手段吧!来了!!”

话音未落,一杆长枪已经嗖地捅了过来。鹤丸和一期猝然闪向两边,而面前出现的阴影让他们都神色一凛。

“检非违使!?”

没有犹豫的时间,众人不得不各自应战,转眼斩杀数个敌人,但不断涌现的新敌人让他们很快意识到了对方的企图。

“人海战术吗,怎么能让你们得逞……”鹤丸一刀将面前的敌人劈开,“长谷部!你骑上马回去报信!!”

“诶?”正勉力迎战的长谷部一惊,“你们怎么办!”

“看看眼前吧,全员突围是绝无可能的,只有这么做了!快点,我们掩护你!!”

“你们——”

“我也同意鹤的意见,”三日月手起刀落,语气不容置疑。“去请求主公的支援吧,凭我们几人的话,应该能够支撑尽量长的时间。”

长谷部没再多说,利索地翻身上马。余下的五人尽可能为他清除障碍,直到他一骑当先突出包围圈。

“那么,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眼见长谷部绝尘而去,鹤丸国永收回了视线。他与一期一振、三日月、莺丸和大包平重新聚拢成圆阵,五把刀尖向外朝着不同方向,犹如绽开的山樱花。在他们周围,数以百十的异形刀剑散发着煞气。

“诸位。”

鹤丸以罕见郑重的语调开口:

“竟然被敌人奇袭,实在是我鹤丸国永刃生之耻。让大家也一同陷入这包围网,也是身为队长的我的失察。但请容我之后再谢罪吧,在此还望诸位听从这唯一的命令——在援军到达之前,无论如何要坚持下去。以上!”

他说完了,一阵短暂的沉默,然后莺丸突然噗地笑了。

“真不习惯。”

这么一下子大家也都乐了,一期一振笑着说:“这个风格不适合鹤丸殿呢。”

“喂喂喂……”

鹤丸倒也没怎么窘,一手执刀仍平视前方,另一手摸向身旁,在恋人的胳膊上不轻不重地握了一把。“好不容易有个展现帅气的机会,你就配合一下吧。”

“在我眼里鹤丸殿一直都很帅气。”一期一振平静地说。

鹤丸脸上的表情简直恨不得去吻他。

“那么,就祝我们武运昌隆吧。”三日月微笑作结。刀尖一挑,每个人的眼中同时燃起了战意。

 

鬼丸国纲、大典太光世和童子切安纲站在山坡上,高高注视着下方的混战。

一个时辰已经过去。谷中化为尸山血海。被围困的猎物尽管只有五只,然而个个都是难攻不落的角色,竟仍无败北之意。不过,以人数取胜的检非违使到底还是渐渐将他们逐步分隔开来。莺丸和大包平为一组,鹤丸和一期一振在另一处;三日月落单,且战且走,不知不觉被逼到了远处。

“差不多要轮到我们出场了吧。”

鬼丸用手拂拭着自己的剑鞘。大典太没说话,仍望着三日月的方向,这三条宗近的名物太刀身陷重围犹如海中孤舟,却是毫无惧色,以一敌众,长刀上下翻飞,通体银光闪烁,仿佛鏖战之下竟愈发显出冷彻。

啊啊,是了,当年在义辉公手中,陪伴他到最后一刻的,便是这样的你呢。

“光世也想起了往事吗。”

童子切仿佛忍耐了什么似的,脸上百感交集一闪而过。“那么宗近就让给你吧,我去会会古备前的那两位——他们肯定早就想做我的对手了。”

“喔,这么说剩下的两只就是我的了。”鬼丸伸了伸腰,露出像嗅到血的气味的狼一样的眼神。“这样分配倒是正合我意。”

他们不再多说,一前一后跳下岩石。大典太最后望了一眼头顶的天空。

这里没有大义名分,没有正邪善恶,只有胜负与生死。

 

***

过了多久了……

砍杀动作开始变得有些麻木。即使戴着手套也能感到沾满血汗的刀柄在手中打滑;喉咙里一阵阵刺痛,四周弥漫着浓重的腥味。一期一振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怎样的表情,但唯一能做的只有一次又一次举起刀来。

耳边呼地一声风响,他急忙避开,调转刀尖劈砍过去,同时维持着脚下步法沉稳,以免因疲劳而不小心跌倒。其他的同伴已不知战到何处去了,始终保持在他视线中的只剩下不远处的鹤丸了。

尽管白色衣裳已血迹斑驳,鹤丸仍在应战,一期看到他时不时还能轻巧地跳跃起来、运用腰部的力量带动挥刀,心下钦佩之余也添安堵。鹤丸大声地嘲笑着对手,但那或许同时也是说给一期听的,他的声音同时鼓舞了一期和他自己。

“太慢了太慢了!”

一期一振干掉最近的敌人,终于能稍稍停下来喘口气。他抬起头,鹤丸也正干脆利索地一刀由上至下劈进面前的躯体。鹤丸之刃以刀锋细小、身姿洗练著称,难以想象竟能发挥出如此顿挫的力量。

“鹤丸殿!”

“喔,你也没事吧一期?”

“还好。不知三日月大人他们去哪了?”

“那个老爷子的话应该没那么容易被打败,不过还是去找找吧。”鹤丸垂下刀朝他走来。“这些检非违使简直像蚂蚁一样没完没了的,真是教人吃惊!”

“此处视线容易受阻,不如我们且战且向宽阔处去——”

一期一振的脸色突然变了。

“鹤丸殿,后面!!!!”

鹤丸仓猝转身,然而在这之前有什么重重击中了他的后颈,眼前一黑,世界随着一期一振的喊声一同在疼痛中模糊了。

 




TBC

(惨痛事实再次证明鹤爷帅不过三秒)

*童子切与狐狸:「浮かんだ錆を落とすために本阿弥家に持ち込んだところ近隣の狐が次々と本阿弥家の屋敷の周囲に集まってきた、等の様々な逸話が伝わっている。」大概是为了消除锈迹而被送到本阿弥家的时候附近的狐狸纷纷聚集到本阿弥家的宅子周围,有着这样的逸话。(这是wiki百科,《享保名物帐》貌似也提到了狐狸聚集的事,但我有点不确定是不是指同一个传说)

之所以童子切选择和大包平组做对手主要是因为他和大包平被称为“日本刀东西两横纲”,然而只有童子切位列天下五剑所以大包平很怨念

还是要说说这篇里的天下五剑。因为童子切与小狐三日、童子切与大包平、大典太与三明、鬼丸与三明……等等都有错综的关系,因为不想做过多私设,又为不偏离主题,只能尽量简化处理点到为止,所以一般的读者也许隐隐约约会感到“他们似乎有过什么关系”但却不明不白吧,这都是作者的错orz考据粗疏,力有不逮,可能难免有bug或薄弱感出现;由于设定成了“敌人”的样子,又背了不少锅……然而之前有听到反馈说感觉到他们也“是有骨气的刀”“有自己的高傲”,我非常开心~希望剧情的发展也能让大家多少感受到他们复杂的感情。

平坑在望!万望大家看到最后的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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