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松风如在弦(*゚∀゚*) —

【三体】光锥之外(斐兹罗&林格)

哈勃观测站的首席科学家艾伯特·林格博士终于要从他的位置上离任了,在同事们为他举行的告别会上,最后一个环节是(惯例的)用哈勃望远镜照合影。尽管这一娱乐活动曾经受到过乔治·斐兹罗将军的严厉批评,但考虑到多年共事的交情,在这一刻斐兹罗容忍了科学家们的公物私用行为。

在这个时间点,哈勃三号望远镜刚刚建成不久,林格和斐兹罗都曾通过它观测过三体行星。但还没有人敢于用这直径长达百米的天文望远镜来玩自拍,所以他们用的仍然是哈勃二号,正如多年前首次发现三体舰队航迹的那天一样,它在太空中旋转过来,将站在楼顶的老科学家和后辈们的笑脸拍摄下来。

林格在他的不少同行眼里是个幸运的人,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三体舰队的首次观测者之一,还因为他获得了一个特别的退休礼物:太空旅游。说是旅游,更确切地讲是去和哈勃二号望远镜近距离接触。许多天文学家终其一生仰望星空,却从未离开过地球的引力。林格却拥有了这样的机会,而这其实也是他人生的夙愿。

使他得偿夙愿的人是斐兹罗。作为征用望远镜的军方负责人,斐兹罗设法以科研的名义向上面努力争取着让林格去一次空间站,多亏他利用自己在舰队的地位以及林格的学术名望极力申请,上面才终于批准了这一请求。要知道这并不容易,因为尽管太空电梯早已建成,但政府财政日趋吃紧,去太空的名额审查也很难通过。在近两年,社会上的政治气氛已经变得很紧张,全球正在滑向后来被称为“大低谷”的衰退时期。

观测站的工作人员一致认为斐兹罗和林格关系很好,尽管在数十年间他们经常争吵,争吵的话题不外乎是哈勃的观测任务设定,林格想用哈勃做自己的研究,斐兹罗则总想拿它看看三体舰队跑到哪儿了。在某次惯例的争执中,一位同事犀利地吐槽他们就像争夺孩子抚养权的夫妇。而他们的争吵从此将不会再在观测站里被听见了。

第一次上太空对于林格来说并不适应,不过他仍然很开心,频频对着一些斐兹罗已经看习惯的太空景观发出惊叹,导致时不时由于动作过猛而在失重中滑稽地失去平衡,每当这时斐兹罗便会抓住他把他重新扶起来。

然后他们一起去看悬浮在轨道上的哈勃望远镜。

这时,斐兹罗发现一直叨叨不停的林格安静下来了。科学家趴在太空舱的窗户上凝望着巨大的镜面,斐兹罗飘到他旁边,也朝外面望去,哈勃二号看起来非常安详,静静反射着宇宙光线。其实以科研的角度,他们应该去哈勃三号,但对于两人来说,也许二号承载的记忆更多。

“有多少次我们通过它看到那三颗星星啊……我闭着眼睛都能画出它们的位置。”

“你知道吗,将军,每次你要求看三体星系的时候,表情都像个想打开电视机看动画片的孩子。”

“我得承认,它们的确令我着迷。”

“为那些向自己飞来的敌人而着迷吗,”林格摇摇头。“军人的思维方式。”

“那么你不也是一样吗博士,你花了大半辈子盯着那些遥不可及的小亮点。”

“我只会为天文探索的新发现而激动,这是纯粹的学术兴趣。”

“但从本质上我们并没有区别。”斐兹罗说。

林格没有反驳。他仍然望着哈勃巨大的圆柱体。“还记得那个面壁者下的咒语吗?”

“记得。不过那颗星星到现在还没什么变化。”

林格受罗辑之托出席行星防御理事会的面壁计划听证会时,斐兹罗也去了。对于那个东方人的模样两人都记不清楚,但此后他们的确有多次将哈勃望远镜对准那颗距离太阳49.5光年的恒星,试图看到它是否被咒语施加了什么影响。

“也许他的确是个骗子。”

“但愿三体人也这么想……但假如果真如此,人类恐怕也就彻底没什么希望了。”

斐兹罗慢慢地叹了口气。

“答案还在光锥之内。光锥之内到底是什么呢?”

那是穷尽目力也无法看到的,即使用哈勃二号和三号也无法看穿。

“也许人们不该花那么多钱建造望远镜。”林格说,“即使建造再大的望远镜,也不能够看到光锥里面的东西——那是命运——而要想知道命运,人们就不应该只是站在地面上远眺。只有离开地面,飞到那光锥之内才能看清。

这是一句极有远见的话。然而在此时的政治空气下,这样的言论很容易被视为失败主义和逃亡主义思想,因此斐兹罗稍微有些紧张地瞥了一下四周。而当他重新看着身边的林格时,发现后者的眼睛里噙着泪水。

“啊,我的哈勃!”

和许多年前、载着哈勃二号的火箭点火升空的那天一样,林格像个孩子般望着它,热泪盈眶,而和许多年前相比,如今这泪水里有太多复杂的感情。在这一瞬间,斐兹罗明白,他们都是孩子,用一生好奇地凝视星空的孩子。而哈勃二号就是他们留在这星空中的眼睛——在日后,它的改进型将以‘林格-斐兹罗’命名,这使他们的名字果真如夫妇般永远连在了一起。他们不知道的是,它也是太阳系人类望向宇宙的最后的眼睛。

斐兹罗俯身过去搂住林格的肩膀,尽管他也老了,但还是比林格高大。

“是我们的哈勃。”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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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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